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熊十力

来源:作者: 2017-11-30 17:28:00

  (1885~1968) 中国现代哲学家。原名继智、升恒、定中,号子真、漆园、逸翁。湖北黄冈县上巴河人。生于清光绪十一年(乙酉)正月初四(1885年2月18日),卒于1968年5月23日。

  生平 熊十力家世穷困,幼小失怙,自学成才。早年投身反清革命,加入同盟会,发起组织“黄冈军学界讲习社”,参加武昌起义。中年慨然弃政向学,以探讨宇宙人生的根本问题,增进国民的道德为己任。1920年至1922年在南京从欧阳竞无学习佛学。1922年秋应蔡元培聘,始任北京大学特约讲师,讲授佛教唯识学。后不满于佛法,自创“新唯识论”,重建儒学,成为“后五四时期”中国新儒学思潮的重要代表人物。1949年以后,继任北京大学教授、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特邀代表及第二、三、四届全国委员会委员。

  学术观点 熊十力一生著述宏富,神解卓特,发扬中国文化和中国哲学的基本精神和基本价值,融会中、印、西思想,建树了以“仁心”为本体,以“体用不二”“翕辟成变”“冥悟证会”“思修交尽”为宗纲,冶本体论、宇宙论、人生论、价值论、认识论、方法论于一炉的博大哲学体系。其哲学本体论的特色是:重视人文价值和道德理性,提扬生命意义和人生境界,宏大生生不已、刚健自强精神:“尊生而不可溺寂,彰有而不可耽空,健动而不可颓废,率性而无事绝欲。”(《读经示要》)他在本体宇宙论、本体方法学和人生价值论、人生修养论上对儒释道思想的继承和创新,着力表现了他以传统批判现代,批判工业社会给人类带来的负面影响,着力表现了他抗拒时俗的浸染和反对对人性的肢解、异化,高度提扬人文价值在当代社会的地位的一面;而在政治、历史、哲学方面,熊十力对传统儒学社会政治层面的批判,又着力表现了他以现代批判传统,防止传统僵化的一面。他创造性地重释孔孟、《易》学和王守仁、王夫之之学,奠定了现代新儒学哲学形上学之基础,对这一思潮产生了重大影响。

  体用不二 熊十力面对西学的冲击,在传统价值系统崩坏的时代,重建本体论,重建人的道德自我,重建中国文化的主体性。科技理性的膨胀、人文价值的丧失、道德意识的危机、生命本性的困惑,促使他探寻宇宙人生的大本大源。“重立大本”是熊十力哲学的要旨。为了“重立大本”,又必须“重开大用”,由此而展开了“体用不二”的哲学体系。“仁者本心也,即吾人与天地万物所同具之本体也。”“盖自孔孟以迄宋明诸师,无不直指本心之仁,以为万化之原、万有之基,即此仁体,无可以知解向外求索也。”(《新唯识论》)本心仁体是绝对的全体,而且遍为万物之主,遍为万物实体。万物本原与吾人真性不二,本体即是吾与万物所以生之实理。熊十力反对把本体看做超绝于现象界之上而为其根源的,反对把本体界与现象界剖做两片。他认为,本体是一个“创生实体”,能“肇万化而成万物”。本体既具有超越的特性,又具有内在的品格。“本体”又被称为“能变”“恒转”“功能”。“用者,作用或功用之谓。这种作用或功用的本身只是一种动势(亦名势用),而不是具有实在性或固定性的东西。”“体者,对用而得名。但体是举其自身全现为分殊的大用。所以,说他是用的本体,绝不是超脱于用之外而独存的东西。因为体就是用底本体,所以不可离用去觅体。”(同上)熊十力把一切物质现象和精神现象都看成本体的功用、本心的显发,强调“健动之力”和“致用之道”,坚持“由用知体”“即用显体”,以此彰显本体(本心、仁体)是唯一真实的存在、最高的存在,是人类文化与自然宇宙之生生不息的本质和终极根源。生命本体或心性本体是活生生的具有内在动力的本体,其变动不居、流行不息的特征和能动的、创造自然和文化的功能,决非静止的“耽空滞寂”的自然本体或超绝的“绝对精神”本体所能比拟,同时又不是柏格森的生命冲动所能取代的。熊十力强调本体不是共相,不是宇宙万有的总计、总和或总相,而是宇宙万有的法性。每一物(现象)都以一元(本体)之全体为其所自有,而不仅仅占有全体之一分。每一个小水波都拥有整全的大海。本体即是体与用、无待与有待、不易与变易、主宰与流行、主体与客体、本质与现象、整体与过程、绝对与相对的辩证统合。这个创生实体是理论理性与实践理性的统一。在天道与心性贯通的背景下,价值真正之终极根源只在每个人的心中。熊十力以此为人文创造和道德实践做了本体论的论证。

  性智统摄量智 性智是生命理性、本体理性、价值理性;量智是知识理性、工具理性。熊十力说:“性智者,即是真的自己的觉悟。此中真的自己一词,即谓本体……即此本体,以其为吾人所以生之理而言,则亦名真的自己。量智是思量和推度,或明辨事物之理则,及于所行所历、简择得失等等的作用故,故说明量智,亦名理智。此智元是性智的发用,而卒别于性智者,因为性智作用,依官能而发现,即官能得假之以自用。”(同上)性智亦即本心、本体之异名,是不待外求的“具足圆满的明净的觉悟”。“见体云者,非别以一心来见此本心,乃即本心之自觉自证,说名见体。此义确定,不可倾摇。玄学究极在此,如何说不纯恃性智或体认耶?”(同上)熊十力认为,量智只能作用于现象世界、物质宇宙,而不可能实证本体。本体是要反求自得的。本体就是吾人固有的性智。吾人必须内部生活净化和发展时,性智才能显发。也就是说,穷理到极至的地方,即超脱理性思辨而归趣“证会”。“证会”即性智显发之境,到了这种境界,必须涤除知见,超越语言、逻辑,止息思维,排斥概念推理,冥冥契会,内外浑融,没有能所之分,从而得到了对于生活和生命,对于自然宇宙和精神世界之最深邃的本质的一种整体的、综合的洞观和神契。这就是“天人合一”之境。熊十力强调体悟,以动态的直接的透视,体察生动活泼的宇宙生命和人的生命,顿然把握最高本体。他看到了执着于言诠、理智的局限,但是在实然层面上,他并不否定理智思辨、科学理性的作用。因此,他又指出,“量智不容废绝”。熊十力主张以性智统摄量智,在此基础上把二者统一起来,以透悟宇宙和人生的根据。

  性修不二与思修交尽 在本体与功夫的关系问题上,熊十力认为性与修是统一的。“天人合德,性修不二故,学之所以成也。《易》曰:‘继之者善,成之者性。’全性起修名继,全修在性名成。本来性净为天,后起净习为人。故曰:人不天不因,天不人不成。故吾人必以精进力创起净习,以随顺乎固有之性,而引令显发。”(同上)天赋予我们的、内在的、圆满自足的道德本性是为善的根据;但如果我们不尽人力,不从事学习、修养,则天性也不能充分显发。熊十力认为道德生命是一个不断创新的过程,是创起净习、克服染习的过程。他反对“过恃天性”,主张“成能才是成性”,以积极的道德创造,弘大天性。在修养功夫论上,他反对消极被动地保守天性良知,拘守于减却后天染污,而是强调创进,强调后天人为。这也就是在成事中成人,而不必把内圣与外王、无与有、静与动、理与欲对峙起来。关于如何达到天人合德的境界,他指出:“思维与修养交致其力,而修养所以立本。思修交尽,久而后有获也。”“思而无修,只是虚见;修而不思,终无真解。”(《原儒》)

  著作 熊十力的主要著作有:《熊子真心书》《唯识学概论》《因明大疏删注》《尊闻录》《新唯识论》《破〈破新唯识论〉》《十力论学语辑略》《佛家名相通释》《中国历史讲话》《十力语要》《读经示要》《读智论抄》《摧惑显宗记》《十力语要初续》《与友人论张江陵》《论六经》《原儒》《体用论》《明心篇》《乾坤衍》《存斋随笔》等。熊十力的全部著作现收入湖北教育出版社出版的《熊十力全集》。

  《新唯识论》 熊十力的主要代表作。有文言文本、语体文本和删定本3种版本。作者1922年秋冬开始在北京大学讲授法相唯识之学,先后有《唯识学概论》3种讲义本。在讲授过程中,作者逐渐脱离佛家立场,扬弃唯识,归宗儒学。1932年,浙江省立图书馆出版是书之文言文本。全书原拟分为两部,部甲曰境论,即本体论;部乙曰量论,即认识论,未及作出。境论部分包括八章:明宗、唯识、转变、功能、成色(上下)、明心(上下)。文言文本出版之后,遭到佛学界人士的猛烈批评,而蔡元培、马一浮等给予了高度评价。抗战时期作者入川,将文言文本扩充、发展为语体文本,1940年印成上卷,1942年印出上中两卷,1944年中国哲学会将其作为中国哲学丛书甲集之一,交重庆商务印书馆出版上中下三卷本(全一册),1947年收入湖北《十力丛书》(线装三卷四册)。其中卷上含四章:明宗、唯识(上下)、转变;卷中含两章:功能(上下);卷下之一含两章:成物、明心上;卷下之二含一章:明心下,并一附录。1952年,作者删其繁芜,但未变卷章次序,削成“壬辰删定本”,于次年自印行世。本书3种版本俱收入湖北教育出版社《熊十力全集》,文言文本和语体文本收入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版《熊十力论著集之一——新唯识论》,语体文本收入山东省出版总社1989年版《孔子文化大全》。

  作者发挥《周易》哲学义理,依据先秦儒学和宋明儒学精义,创造性地重建了儒学思想体系。全书宗旨为“体用不二、心物不二、能质不二、吾人生命与宇宙大生命本来不二”。作者以“本心”为绝对待,遍为万物实体,不仅主乎吾身,而且遍为万物之主。“本心”不是理智的纯思纯知,而是作为万化之原、万有之基的“仁体”。全书发挥了仁的本体论和仁的宇宙观。作者区分了“本心”与“习心”。前者为永恒绝对之本体,后者是与物相对待的心,乃本心之显现或发用。刚健的本心之显现,有摄聚而成形象的动势,名曰翕;有刚健而不物化的势用,名曰辟。所谓心物即是辟翕的势用或过程,而翕辟相反相成,因此心物亦非二物,而是一个整体的辩证历程之两方面。作者有心物合一的倾向和泛心论的色彩,强调本心之体的翕辟成变、大化流行,反对耽空滞寂。本书发挥王守仁、王夫之的体用观,认为“离用言体”,即于“性体无生而生之真机不曾领会”,反复论述“无体即无用,离用原无体”。体不可说,而用却可说。功夫要在即用显体,从用中悟出本体。宇宙一切原是大用流行,大用流行即是体之显现。吾人不能执此流行者为真实,谓其别无有体。吾人亦不能离弃此流行者,而外流行以求体。本书注重天地万物一体之仁,以生意盎然、生机洋溢、生命充实言本体,而由此建构了道德理想主义的形上学体系。

  《读经示要》 熊十力论经学和中国思想史的著作。写于1944年。次年,中国哲学会作为中国哲学丛书甲集之三交重庆商务印书馆出版。1949年由上海正中书局出版。版本以后者为佳。凡3卷。卷一论“经为常道不可不读”;卷二论“读经应取之态度”;卷三“略说六经大义”。作者疏于考据,而善于发挥微言大义。认为六经是中国文化根柢,《易》为五经之源,《大学》为六经之宗要。特拈出《周易》《春秋》《周官》《礼运》加以疏释,发掘其中自由、民主、社会主义思想和科学精神,批判秦汉以降的君主专制制度及其思想钳制。作者认为,先秦儒学经典中之“天命”“天道”与“性”是一非二,即为万物之本和吾人所以生之理。“夫道生生也,生天生地生人只是此道。……尧舜以来,历圣相承,逮于孔子,皆从人生日用中敦笃践履而后旷然默喻于斯。至哉道也!生生不息,真常维极。反己自识,则万化在我。万物同体。仁覆天下而我无功名,本性自足而脱然离系。夫经之所明者,常道也。常道如何可废?”(《读经示要》)作者肯定汉学、宋学各自的贡献,尤其推重宋明儒者反己体认的内圣之学,又批评其守静窒欲主张。对朱子学和阳明学多有发挥,在心即理上认同阳明,在格物学上认同朱子。赞扬王夫之、黄宗羲等明末清初诸大儒的革新精神和实学风格,认为晚明是继晚周之后中国文化又一黄金时代,足以下接西学。在文化观上,既不同意“西化派”,又不同意“国粹派”,主张以民族精神为主体融贯中西。阐发《新唯识论》思想,是晚年著作《论六经》和《原儒》的先导。近有台北广文书局1960年5月影印本、台北明文书局1984年7月重排本。收入湖北教育出版社《熊十力全集》。

  《原儒》 熊十力的著作。写于1954~1956年。1956年由上海龙门联合书局出版。全书分上下两卷。上卷包括《绪言》《原学统》《原外王》3篇,下卷包括《原内圣》篇及附录“六经是孔子晚年定论”。全书重申和发展了作者《新唯识论》和《读经示要》的基本思想。《绪言》主要论述了作者未及创作的包含《比量》篇和《证量》篇的《量论》的内容和规模。其中:《比量》篇又包括“论辨物正辞”,实即形式逻辑和“论穷神知化”,实即宇宙论和人生论中的辩证法;《证量》篇“论涵养性智”,实即通过“思修交尽”达到“天人合德”境界的本体方法学。《原学统》篇分述儒墨道名农法六家、儒家六经及儒学流变。作者认为儒为诸家之源,又主张把六经孔子与汉代以后的三纲五常区别开来。作者批评了儒学在社会政治层面的负面,如孝治等等,弘扬了原始儒家“贬天子、退诸侯、讨大夫”的民主精神。《原外王》篇将儒学传统分为“大道之学”的传统和“小康礼教”的传统,指出孔子外王学的真相是“同情天下劳苦小民,独持天下为公之大道,荡平阶级,实行民主,以臻天下一家、中国一人之盛。”(《原儒》)作者着重阐述了《易》《春秋》《礼运》《周官》的外王学思想,指出以上四经中即包含有科学和民主思想的萌芽,如格物之学、发展生产工具之学、尊重知识等,又如三世说、民本说等,尤其阐发了“均”与“联”的原则。《原内圣》篇着重阐述儒、释、道三家体用、有无、心物之论,强调体证乾元性海。指出古代哲学家无唯心唯物之分,均主张心物之动态统合。“儒道二家,虽学术不同,而以认识心体为第一着,则莫或异也。禅学直指心源,活泼泼地……然真正认识心者,却是于心之行相而透悟心体,既见心体,方是真正认识心。易言之,即是真正认识精神。”(同上)作者重申了乾辟刚健之心对于自然世界与文化世界的主导作用。指出,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均是本体之功用。本书附录认为孔子早年服膺小康礼教,50岁学《易》后,在内圣外王两方面都有了革命性变化,所创制六经与秦汉儒生改窜的六经,根本精神并不相同。后者拥护专制主义和私有制。作者在本书试图以道德理想主义的内圣学开出科学、民主的新外王,试图批判传统的僵化、腐败之负面,而提扬其中可与现代生活相结合的精神。但作者的一些所谓“考证”,并无实据,多为随意发挥,而又任意将古代思想打上“社会主义”“无政府主义”的标记,不甚妥当。

  本书近有香港龙门书店1970年重印本、台北明伦出版社1971年1月重印本、台北明文书局1988年12月重排本,又收入山东省出版总社1989年出版之《孔子文化大全》和湖北教育出版社即将出版的《熊十力全集》。

  《体用论》 熊十力哲学著作。写作于1956年至1957年。全书含“明变”“佛法”上下、“成物”四章,悉据作者代表著《新唯识论》语体文本的“转变”“功能”上下、“成物”诸章删订、修改而成。末章“明心”因病未能写成,故有目无文。1959年单独印行之《明心篇》可视为本书末章。本书集中表达了作者的哲学创见,特别是“体用不二”的学说。作者自谓:“本论以体用不二立宗。”本原、现象不许离而为二,真实变异、绝对相对、心物、质力天人皆不许离而为二。种种原理,皆禀《大易》之辩证法。全书环绕“实体”“本体”范畴而展开,界定本体为:“万理之原、万德之端、万化之始”,“即无对即有对、即有对即无对”,“无始无终”,“显为无穷无尽的大用,应说是变易的,然大用流行毕竟不曾改易其本体固有生生、健动,乃至种种德性,应说是不变易的”。作者赋予存在的根源、人生的根据以刚健、乾辟的特性,以心学一系的易学观发挥儒家《大易》形上学,以区别于释道二家。作者认为,本体并不超越于万物之上,它既是实体又是功能,既是主宰又是流行,既是无又是有,既是体又是用。本体潜在地包含翕辟、乾坤、精神性与物质性等矛盾。正是由于这些内在矛盾的运动变化才展示了丰富复杂的现象世界。实体即是大用流行、灿然现象之自身;反过来说,宇宙、社会、人生,正是由于保留了崇高的“仁”“健”德性,才得以健康、和谐地发展。从根本上说,作者肯定的是:积极、主动的精神生命乃存在的本质和根源。作者所发挥的生命本体论、健动人生论、道德价值论和辩证方法论都有积极意义,但不可免地带有“泛心论”的色彩。本著作1958年由上海龙门联合书局影印出版。1976年由台北学生书局翻印,尔后多次再版。现收入北京中华书局《熊十力论著集》之二、湖北教育出版社《熊十力全集》第七卷。

  《明心篇》 熊十力的著作。写于1958年,1959年4月由上海龙门联合书局排印出版。原拟作“通义”“要略”两部分,后一部分有目无文。本书主要据《新唯识论》语体文本“明心”上下章改写而成,亦可视为《体用论》之末章。主要讨论心性论与认识论问题,发挥生命体验的形上睿智,对本心与习心、科学与哲学、科学的心理学与哲学的心理学、精神与物质、知识与道德、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之关系都有深入的探讨。书末附录书札六篇及《体用论佛法上下两章补记》,均系《体用论》出版后的答疑之作。作者指出:“科学的心理学,其方法注重实测,其解释心理现象,以神经系统为基础。……哲学的心理学,其进修以默识法为主,亦辅之以思维术。默识法者,反求吾内部生活中,而体认夫炯然恒有主在,恻然时有感来。有感而无所系,有主而不可违。此非吾所固有之仁心欤?”(《明心篇》)作者认为,人类的高级心灵——仁心,不是科学的心理学研究的对象,而是哲学的心理学研究的对象。人生之本性,即是乾元实体,具有昭明、纯粹的德性。因此,人能自识其生命,能爱护与尊重生命,不忍自甘暴弃,而精进向上,进而体认吾人与天地万物本来一体。科学与知识理性应当辅助、受制于道德价值理性。作者主张良知做主,知识、科技等亦转成良知之发用。知识不等于智(生命的智慧)。“孔子之学以知识与智合一为常道。其要在保任良知作得主,知识自不离于智耳。良知能作主以运用知识,私欲不得干犯,则内部生活自是一诚充沛,明净无垢。鸢飞鱼跃之几,由中达外,德之盛也。”(同上)人必须护持弘大本心,克服习心。人禀受天赋生生之德,是为人人皆有之本心。生生之德,是一切德之源泉。求仁得仁,自成其能,即能弘大天道。人生不可丧失灵性,而含养灵性之道,唯在立志。“吾儒体用不二、天人合一,此为探究宇宙人生诸大问题者不可违背之最高原理也。”(同上)本书是熊十力晚年较重要的一部著作。近有台北学生书局1976年3月影印本,亦收入北京中华书局《熊十力论著集之二:体用论》和湖北教育出版社即将出版的《熊十力全集》。

  《乾坤衍》 熊十力的著作。写于1959年至1961年。1961年由中国科学院印刷厂影印。全书共分两部分:“辨伪”和“广义”。书前“自序”解释书名义蕴,认为“《易经》全部实以乾坤为其蕴”,“学《易》而识乾坤,用功在于衍也,故以名吾书”。第一部分“辨伪”,借考订儒学源流,发挥作者的政治理想,批判秦汉以降的文化专制主义。第二部分“广义”,着力发挥作者的易学观,特别是“乾元性海”“乾元统天”之说,阐发生生不已、健进不息的宇宙论和人生论,具有生活和生命辩证法的思想内核。基本精神与《新唯识论》《读经示要》《原儒》大体一致。“乾”为生命、心灵,具有刚健、生生、升进、昭明的特性,能够了别物、改造物、主导物而不受物之蔽。“坤”为物质、能力,具有柔顺、迷暗的特性,顺承生命精神之主导。“乾”即“辟”即“心”,“坤”即“翕”即“物”。“生命心灵之力,一方能裁成天地,变化万物,一方能裁成自己,变化自己。如自植物至高等动物,上极乎人类,生命心灵常以自力裁成自己,常以自力变化自己。”“人之生也,禀乾以成其性,禀坤以成其形。阴阳性异而乾坤非两物。性异者,以其本是一元实体内部含载之复杂性故;非两物者,乾坤之实体是一故。”(《乾坤衍》)作者认为,宇宙乃是发展不已的全体,从物质层发展到机体层,从植物机体到低等动物机体到高等动物机体到人类机体层,宇宙演化的动因乃在于实体(或本体)内部蕴含着乾坤(或辟翕)的矛盾。作者具有泛心论的倾向,认为从宇宙肇始,即有生命心灵默运其间,由潜而现,由隐之显,至健不息,不断地冲破物质层的锢闭,才有了自然和人类的发生和发展。精神生命与物质生命相辅相成、相互矛盾,但精神生命是天地和人类自身的主导和主宰。本书虽批评了“摄用归体”,强调“摄体归用”,但仍是作者“体用不二”之衍变,并未放弃理想唯心主义立场。作者自谓:“此为余之衰年定论。”本书有台北学生书局1976年影印本,亦收入北京中华书局《熊十力论著集之二:体用论》和湖北教育出版社《熊十力全集》。

编辑:李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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