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宗元
(773~819) 唐代思想家、文学家(图1)。字子厚。浦州解县(今山西运城县解州镇)人。解县旧属河东郡,故世称柳河东。“宗元少精敏绝伦,为文章卓伟精致,一时辈行推仰。”(《新唐书·柳宗元传》)贞元九年(793)登进士第。贞元十四年通过博学宏辞科考试后,授集贤殿书院正字,后调京兆府蓝田县尉,又升监察御史里行。永贞元年(805)与刘禹锡等参加王叔文集团,成为核心成员,任礼部员外郎,参与永贞革新,时称“二王刘柳”。革新失败后,被贬为韶州(今广东韶关市一带)刺史,道中加贬永州(今湖南永州市)司马。元和十年(815)受诏返回长安,不用,复出为柳州(今广西柳州市)刺史,故世人又称柳柳州。元和十四年病逝于柳州,享年47。死后,其著作由刘禹锡编为《柳河东集》30卷。宋元明清时期,注释刻本颇多,现存较早较全的版本有宋刻《新刊增广百家详补注唐柳先生文集》45卷、宋刻世彩堂本《河东先生集》45卷(图2)、元刻《增广注释音辩唐柳先生集》45卷、《四库全书》本《新刊诂训唐柳先生文集》45卷。上海人民出版社1973年出版据宋世彩堂本断句的排印本《柳河东集》。中华书局1979年出版校点本《柳宗元集》。
兴尧舜孔子之道 柳宗元的主要思想倾向和政治活动,是致力于“立仁义、裨教化”(《寄许京兆孟容书》)。他宣称自己素意“唯以中正信义为志,以兴尧舜孔子之道、利安元元为务”(同上)。他认为自己读书作文,“其归在不出孔子”(《报袁君陈秀才避师名书》)。他誓言要“延孔氏之光烛于后来”(《答贡士元公瑾论仕进书》)。柳宗元认为,尧、舜、孔子之道的核心内容是“大中之道”。他从五个方面对“大中之道”加以阐发:①重人道,轻天道。认为天是自然之天,天与人不相预,社会治乱由人不由天,并反对祥瑞符命之说。②强调仁义思想。认为“圣人之为教,立中道以示于后,曰仁,曰义,曰礼,曰智,曰信,谓之五常,言可以常行者也”(《时令论下》)。③推行仁政。认为治国要顺应生人之意,轻徭薄赋,重教轻罚,致大康于民。④选拔人才,登贤用能。认为应该择天下之士使称其职,能者进用,庸者休退。⑤通权达变,处事贵当。认为“经也者,常也;权也者,达经者也,皆仁智之事也,离之滋惑矣”(《断刑论下》)。经权之道归结起来就是“当”,“当也者,大中之道也”(同上)。强调必须“立大中、去大惑”,指出“舍是而曰圣人之道,吾未信也”(《时令论下》)。
元气自动说 在哲学上,有《天说》《天对》等重要论著。柳宗元持元气本原论,并加以补充发挥,提出元气自动说。他认为在天地万物未形成之先,只有混沌茫昧的元气存在。元气分为阴气和阳气。阴阳之气絪缊运动,往来交错,无有止息。阳气重积而成天,阴气沉聚而成地。阴、阳、天三者交合,而化生山川人物。天地山川人物皆由元气构成,元气的自然运动又促成其生生变化。元气的运动是自动的,故山川万物的变化是自然的,并非有神人之力在推动。“山川者,特天地之物也,阴与阳者,气而游乎其间者也。自动自休,自峙自流,是恶乎与我谋?自斗自竭,自崩自缺,是恶乎为我设?”(《非国语上·三川震》)地震、时令、灾异等自然变化现象,都是元气自身运动的表现,与社会人事无关。柳宗元由此出发,批评了灾异之说。认为灾异之说背离了圣人的大中之道。指出:“近世之言理道者众矣,率由大中而出者咸无焉。其言本儒术,则迂回茫洋,而不知其适。其或切于事,则苛峭刻覈,不能从容,卒泥乎大道。甚者好怪而妄言,推天引神,以为灵奇,恍惚若化,而终不可逐。故道不明于天下,而学者之至少也。”(《与吕道州温论非国语书》)认为只有元气自动、天人不相预之说,才符合圣人之道。
倡导古文运动 柳宗元是唐代古文运动的主要倡导者之一。魏晋以后,骈文盛行,“竞骋文华,遂成风俗”(《隋书·李谔传》)。自隋代李谔、王通等人倡改文体,散文逐渐得到发展。经唐初至玄宗时期文风二变,但绮丽颓靡风气到中唐犹存。柳宗元和韩愈继续倡导古文运动,并将它推向高潮,取得决定性的胜利。“大历、贞元间,美才辈出,擩哜道真,涵泳圣涯,于是韩愈倡之,柳宗元、李翱、皇甫湜等和之。排逐百家,法度森严,抵轹晋魏,上轧汉周,唐之文完然为一王法,此其极也。”(《新唐书·文艺传》)柳宗元继韩愈提出为文宗经明道的主张之后,提出了文以明道的原则,“言道讲古穷文辞”(《答严厚舆秀才论为师道书》),把学古道和为古辞统一起来,创作了大量的论、说、书、序、记等古文风格的文章。他“下笔构思,与古为侔”,所作之文“精裁密致,灿若珠贝,当时流辈咸推之”(《旧唐书·柳宗元传》)。柳宗元积极倡导古文运动,形式上是要改变骈赋的绮靡文风,实质上则是要复兴古道,即尧舜孔子之道,使古文运动成为儒学复兴运动。
参加永贞革新 柳宗元素有“辅时及物”之志,在政治上大力推行尧舜孔子之道。他认为有为的儒者应该超越汉以来墨守章句的空疏学风的局限,将尧舜孔子之道施于人世,治正社会,造福生人。强调:“得位而以《诗》《礼》《春秋》之道施于事,及于物,思不负孔子之笔舌,能如是,然后可以为儒。儒可以说读为哉!”(《送徐从事北游序》)柳宗元批评注疏式的儒者,指出他们只知辨析章句,不知及物济世,于时无补。说:“马融、郑玄者,二子独章句师耳。今世固不少章句师,仆幸非其人。”(《答严厚舆秀才论为师道书》)他从蓝田县尉升任监察御史里行后,积极参加改革运动,成为王叔文改革集团的骨干成员。唐顺宗李诵即位,年号永贞。在李诵支持下,王叔文派执政,柳宗元超资升任礼部员外郎,掌礼仪、享祭、贡举之政。“二王刘柳”大力革除弊政,推行善政,选用贤才,罢黜贪官,废除宫市,禁五坊小儿,停进羡余,释放宫女,免除欠赋,平反冤案,贯彻仁政思想,使“人情大悦”,“百姓相聚欢呼大喜”(《顺宗实录》卷二)。史称“永贞革新”。
统合儒释 在儒佛关系方面,柳宗元主张“统合儒释”(《送文畅上人登五台遂游河朔序》)。唐中叶三教并立,朝野上下佞佛成风。柳宗元好佛,深通佛理,自言“余知释氏之道且久”(《永州龙兴寺西轩记》),“求其道积三十年”(《送巽上人赴中丞叔父召序》)。但他对于佛教既不盲目崇拜,亦不简单排斥,而是主张吸取其有益于人世的内容,加以利用。认为“世之言者罕能通其说,于零陵,吾独有得焉”(同上)。指出佛教“事神而语大,可因而入焉”,与老子、杨、墨、申、商、刑名纵横之说一样,皆“有以佐教化”(《柳州复大云寺记》)。柳宗元认为,佛教在心性学说方面,与儒术尤其相合:“浮图诚有不可斥者,往往与《易》《论语》合,诚乐之,其于性情奭然,不与孔子异道。”(《送僧浩初序》)故主张夷夏若均,对佛教亦像对待诸子百家一样:“悉取向之所以异者,通而同之,搜择融液,与道大适,咸伸其所长,而黜其奇邪,要之与孔子同道,皆有以会其趣。”(《送元十八山人南游序》)他要求治国者既“服勤圣人之教”,又“尊礼浮屠之事”,将“真乘法印,与儒典并用”(《送文畅上人登五台遂游河朔序》),以达到国家的长治久安。柳宗元“统合儒释”,实为以儒学为主体来吸收和利用佛教,其目的在于治国安民,实现仁政德治。
影响 柳宗元的思想及活动,在当时已有很大的影响,“一时辈行推仰”(《新唐书·柳宗元传》)。他和韩愈倡导古文、复兴儒学的努力,成为宋代新儒学运动的前奏。他“统合儒释”的思路,在思想途径和理论思维方面启迪了宋明理学,理学家们就是在出入佛道的基础上发展原始儒学,而构建起新儒学的思想体系。
编辑:李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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