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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气说

来源:作者: 2017-07-11 15:49:00

  关于文章所体现的作者思想感情和气质风格的学说。中国古代关于文学的本原、本质的重要理论。

  沿革 “文气”概念来自“气”。“气”本是中国哲学中的基本范畴,具有多重含义:①构成宇宙万物的质料或始基;②宇宙万物的本体;③人和生物的生命本源;④心理状态或道德精神等。在先秦典籍中已广泛地运用“气”的概念,“气”的几种基本含义几乎都已出现。如《左传》中说:“天有六气……曰阴阳风雨晦明也。”(昭公元年)“民有好恶喜怒哀乐,生于六气。”(昭公二十五年)《老子》中说:“万物负阴而抱阳,冲气以为和。”(四十二章)《庄子》中说:“人之生,气之聚也。”“通天下一气耳。”(《知北游》)《孟子》中说:“我善养吾浩然之气。”(《公孙丑上》)《易传》中说:“精气为物,游魂为变。”(《系辞上》)到了汉代,气论有了更大的发展。董仲舒首先提出“元气”的概念。王充则确立了气一元论的理论体系,他所说的气涵盖了物质和精神、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,认为人所禀受元气的精粗厚薄决定了人的强弱、寿天、智愚、善恶、贫富、贵贱。元气论当时极度盛行,以致各派哲学都一致接受了以元气为造分天地、构成万物的始基的宇宙生成论观点,虽然并不一定承认气一元论。

  最早将气论引入文学理论的是魏曹丕,他提出了“文以气为主”的著名论断。《典论·论文》中说:“文以气为主,气之清浊有体,不可力强而致。”气是先天的禀赋,因而是无法改变的。他所说的“气”兼指“体气”和“文气”,认为二者有必然的联系,实际上揭示了作者个性和作品风格的关系。曹丕的文气说显然脱胎于汉代的元气论。

  南北朝时期,刘勰的《文心雕龙》中的《体性》篇修正了曹丕的结论,把作品风格的成因归结为才、气、学、习四个要素,做出了更为合理的解释。但他指出:“才力居中,肇自血气”,并未低估气的作用。刘勰又作《养气》篇专门论述“气”的保养,即在创作时保持最佳的精神状态。在《风骨》篇中也强调“缀虑裁篇,务盈守气”,风与气相关,都涉及作品的力度。他把“重气”作为建安文学的特征。在《物色》篇中则从另一个角度讲气,说“阳气萌而玄驹步”,“英华秀其清气”,“天高气清,阴沈之志远”等。这是指的天地自然之气。“物色之动,心亦摇焉”,物色的变化会影响人的情感、情绪,从而引发创作冲动,就是由于气的感应。钟嵘在《诗品》序文中也表述了同样的观点:“气之动物,物之感人,故摇荡性情,形诸舞咏。”物感说的依据就是人与物同禀天地自然之气,因而可以相通互感。钟嵘评论诗人也多言气,如称曹植“骨气奇高”,刘桢“仗气爱奇”,张华“儿女情多,风云气少”,刘琨“自有清拔之气”,这是指人的气质、情感。

  在唐代,古文运动中文气说也很突出。柳冕在《答衢州郑使君论文书》中说:“夫善为文者,发而为声,鼓而为气。直则气雄,精则气生,使五采并用,而气行于其中。”韩愈提出了气盛言宜说(《答李诩书》)。柳宗元论文则戒“昏气”“矜气”(《答韦中立论师道书》)。唐以后,宋明理学中理气之辨也推动了文气说的深化。文气说在文学史上历久而不衰,成为内容丰富并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学理论。

  文气之诠释 作为文学范畴的“文气”,如同作为哲学范畴的“气”其含义是复杂的,大略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种。

  天地之元气 如上所述,文气说源自哲学元气论,但文气说的演进,由于结合文学的具体实践,与元气论的关系逐渐疏远。但仍有许多文论家将文章与天地之元气相联系。如唐李商隐谓元结的文章“其绵远长大,以自然为祖,元气为根”(《唐容州经略使元结文集序》)。金王若虚赞美白居易的诗“情致曲尽,入人肝脾,随物赋形,所在充满,殆与元气相伴”(《滹南诗话》卷一)。明归有光说:“文章,天地之元气。得之者,其气直与天地同流。”(《项思尧文集序》)他们认为杰出的诗文包孕着“元气”,或植根于“元气”。有些文论家则用“元气”来说明时代环境对文学的深刻影响。如明清之际思想家黄宗羲极其称颂宋末文人谢翱的作品,并以“元气”来阐释“至文”生于危时乱代的原因:“夫文章,天地之元气也。元气之在平时,昆仑旁礴,和声顺气,发自廊庙而畅浃于幽遐,无所见奇。逮夫厄运危时,天地闭塞,元气鼓荡而出,拥勇遏郁,坌愤激讦,而后至文生焉。”(《谢翱年谱游录注序》)浑沌的元气分化之后,而有清浊、精粗之别。文论家认为骚人墨客要采取的是乾坤之“清气”。唐贯休诗云:“乾坤有清气,散入诗人脾。”金元好问诗云:“万古骚人呕肺肝,乾坤清气得来难。”与清气同样可贵的是“精气”。宋赵湘说:“诗者,文之精气,古圣人持之以摄天下之心,非细故也。由是天惜其气,不与常人,虽在圣门中,犹有偏者,故文人未必皆诗。”(《王彖支使甬上诗集序》)“精气”与“清气”略有不同,不是从天地之中摄取而是先天地赋予诗人,所以文人也未必都能作诗。但二者实质上是同一的。清气表示其清明,而精气则表示其纯粹。古人认为文章是内外交感的产物,诗人禀受了天地之精气,又加以养护充实,使之蓄积深厚,一旦与外界的天地之精气相遇,交相激发,便孕育出“天地之至文”。

  人自身之气 文学作品毕竟是人的创造物,所以文论家更注重的是人身之气。这又有几种不同的理解。①指人的生命力。如宋刘克庄说:“文以气为主,少锐老惰,人莫不然。世谓鲍照、江淹晚年才尽,予独以气为有惰而才无尽。”(《刘坼父诗序》)他以为所谓“才尽”实际上是“气惰”,因为人到晚年,生命力衰退,所以即使像鲍照、江淹那样的大诗人也会文思枯竭。②指人的情感。如宋苏舜钦说:“诗之作,与人生偕者也。人函愉乐悲郁之气,必舒于言。能者财之传于律,故其流行无穷,可以播而交鬼神也。”(《石曼卿诗集序》)由于元气论把世界上的一切事物、现象都看成“气化”的结果,因而情感也是气,文学创作之宣泄情感,就是气的释放,诗的神奇魅力正是来源于情感之气的作用。③指人的精神力量。如明末清初的思想家侯方域说:“文之所贵者,气也。然必以神朴而思洁者御之,斯无浮漫卤莽之失,此非多读书未易见也,即读书而矜且负,亦不能见。倘识者所谓道力者耶?惟道为有力。”(《答孙生书》)他把气看做一种精神力量,因此要由“神朴而思洁者”(即有高尚的道德情操的人)来驾驭它,“气”实际上是“道”的力量的体现,故称为“道力”。

  作品之气 无论是天地之气还是人身之气在文学领域中都要显现为作品之气。文论家在分析诗文的构成时大都把“气”列为不可缺少的要素,如唐殷璠有“神来、气来、情来”之说(《河岳英灵集序》)、宋张戒有“意、味、韵、气”之说(《岁寒堂诗话》卷上)、清归庄论诗以为“气、格、声、华”四者缺一不可(《玉山诗集序》),姚鼐论文提出“所以为文者八,曰神、理、气、味、格、律、声、色”(《古文辞类纂序》)。但对气在作品中的位置,各家有不同的看法。自曹丕提出“文以气为主”之后,颇得后世文论家的响应。然而也出现不少异议,或称“文以意为主”,或称“文以理为主”,或称“文以神为主”,气被降至辅佐的地位。对于作品之气的理解,也并非一致,综合各种说法,大体可解释为作品的艺术力量,包括感染力和逻辑力,所以由气又衍化出“气力”“气势”。因此,气不单纯决定于思想内容,也和表达形式密切相关。桐城派古文家遂将气落实到音节字句,神和气都要具体表现于音节字句。(见刘大櫆:《论文偶记》)

  文气说的其他内容 文气说中还讨论了气与道、气与理、气与识、气与才的关系,并展开了论争。又辨析了气的各种类型,倡导有益于文的气,而排斥有害于文的气,其中反映出不同的审美意识。还有“养气说”,应是文气说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,涉及作家惨养、创作心理的研究。总之,古代的文气说包含了极为庞杂的内容,探讨的核心是文学的本原、本质,实际上接触到很多文学的根本问题,其中凝聚了无数文学家创作经验的结晶,是值得去芜存菁加以整理的宝贵遗产。

编辑:李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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