循环说
关于历史发展呈治乱兴衰循环交替的学说。儒家史学思想之一。
治乱循环损益变化 孟子提出:“五百年必有王者兴,其间必有名世者。”(《孟子·公孙丑下》)孟子从三代历史交替得出这一看法,因为由尧舜至汤五百有余岁,由汤至周文王五百有余岁,由周文王至孔子五百有余岁。这样孟子便以五百年为一运,为历史治乱兴替的大略时间,历史治乱与圣人有密切关系,故五百年有圣人出。以拔乱反正。当然五百年是大略时间,历史治乱有迟有速,并非机械限于五百年间。孟子又说:“由周而来,七百有余岁矣。以其数则过矣,以其时考之则可矣。”(同上)这里说的“数”指气数、气运,由文王到
孟子七百多年,已超过五百年,从气数上说已到天下大治之时,然而尽管中间出过圣人孔子,社会仍然处于乱而未治当中。孟子据历史气数推论,认为天将有大任落在他的肩上,自命能负起平治天下的重任,此其所说“以其数则过矣,以其时考之则可矣”的意义所在。秦汉以后,王朝兴替,皆以孟子所说天下一治一乱为历史循环交替即改朝换代的规则。天下未有久治不乱者,而乱终要归于治,历史便是治乱交替循环不已。
司马迁说:“三王之道若循环,终而复始。”(《史记·高祖本纪》)历史的循环并非简单地重复,而是螺旋形的发展。三代盛世的兴衰交替便体现了这一规律。孔子说:“殷因于夏礼,所损益可知也;周因于殷礼,所损益可知也;其或继周者,虽百世可知也。”(《论语·为政》)在此,孔子虽从礼的发展谈损益,但亦可用以说明一般的历史发展。后一个朝代总要对前一个朝代有所损益,所谓损益具有改革、维新意义,因此,历史的变化并非简单地重复。司马迁又说:“夏之政忠,忠之敝,小人以野;故殷人承之以敬,敬之敝,小人以鬼;故周人承之以文,文之敝,小人以僿;故救僿,莫若以忠。”(《史记·高祖本纪》)此处所说“野”指质胜于文;“鬼”指迷信鬼神;“僿”据《史记·集解》引徐广说:“作薄”,“薄”即不真诚。这说明三代交替总是后一代克服前一代之弊。可见历史循环乃螺旋式上升。但因儒家坚守封建纲常的根本原则不可改变,因此,历史循环说带有很大局限性。
荀子说:“君臣父子兄弟夫妇,始则终,终则始,与天地同理,与万世同久。”(《荀子·王制》)这一纲常不可改变的思想对后世产生了重要的影响,它被汉代以后儒者引伸为“天不变,道亦不变”的形而上学的思想(见道不变说)。战国后期阴阳家主张的“五德终始”说,亦属于历史循环交替说,亦为儒家所吸收。(见儒学与阴阳家)
“三统”“三正”说汉代儒家董仲舒提倡三统三正历史循环交替说。他将儒家的治乱交替说与阴阳家的“五德终始”说相结合,提出历史是黑统、白统、赤统三统循环交替,由此而改正朔易服色。如夏以寅月(农历正月)为岁首,称建寅,尚黑色,为黑统;商以丑月(农历十二月)为岁首,称建丑,尚白色,为自统;周以子月(农历十一月)为岁首,称建子,尚赤色。为赤统。继周而兴的朝代应用夏正,尚黑色,如此“三统”(黑白赤)“三正”(朔日、正朔)循环不已。(《春秋繁露·三代改制质文》)东汉《白虎通义》一书吸收了董仲舒的说法。上述说法是为新王朝的建立和巩固提供神学的根据,赋予新的王朝改正朔易服色以神秘色彩,从而说明新王改制的神圣意义。
儒家之复古和维新 儒家盛称夏商周三代盛世,是他们以复古形式寄托政治理想。如宋儒程颐说:“由尧舜至于周,文质损益,其变极矣,其法详矣。仲尼参酌其宜,以为万世王制,此作《春秋》之本意也。”(《河南程氏粹言》卷一《论书篇》)孔子参酌三代而为后世王者立法,这样对待历史要有一个严肃的态度,即对历史上的利弊要损益得宜,才可为后世起到立法意义。这是儒家以孔子“托古改制”之名,以三代为榜样,发挥《春秋》微言大义,以达到澄清和改良现世政治的目的。程颐又说:“为治不法三代,苟道也。虞舜不可及已,三代之治,其可复必也。”(《河南程氏粹言》卷一《论政篇》)这是以三代为政治范本,认为虞舜受尧禅让,其政治后世难以企及,而三代传子,三代盛世的政治局面则是可以再现的。这当然是以复古(三代)之名实现维新之理想。因此,治乱虽由天数,但亦不能忽视人为。二程(程颢、程颐)说:“自古治乱相承亦常事。君子多而小人少,则治;小人多而君子少,则乱。”(《河南程氏遗书》卷二下《二先生语二下》)这里所说“治乱相承亦常事”,是就历史发展规律而言。而关于君子或小人当道,是就促成历史治乱的迟速而言。由此,程颐强调要于盛世警惕衰败。他说:“圣人为戒,必于方盛之时。方盛虑衰,则可以防其满极,而图其永久;至于既衰而后戒,则无及矣。自古天下之治,未有久而不乱者,盖不能戒于其盛也。”(《河南程氏粹言》卷一《论政篇》)这是儒家治世的积极态度,方盛虑衰,总是兢兢业业,防患未然,保持政治清平。这说明,儒家对历史循环交替,并非宿命思想,而是强调人在历史中的能动作用。
朱熹在《大学章句序》中说:“天运循环,无往不复。”这也是以托古形式寄托实现天下大治的盛世理想,因为他也美化三代盛世。朱熹还从“理”“气”的哲理高度谈历史变迁,认为治乱交替受气运支配。他说:“气运从来一盛了又一衰,一衰了又一盛,只管恁地循环去,无有衰而不盛者。所以降非常之祸于世,定是出非常之人。”(《朱子语类》卷一《理气上·太极天地上》)朱熹所说“气运”受“理”支配,认为气运变迁有其必然之理。因此,他所说气运更富哲理性。尽管他对历史一治一乱,有循环论的局限,未能超出王朝更替的框框,而他从气运盛衰探讨历史发展的规律,认为无有衰而不盛者,这就是认为历史有不断发展的趋势,历史不会停滞不变。他认为降非常之祸于世,定出非常之人以救世,这种时势造英雄的观念对历史发展充满了乐观精神。因此,所谓“天运循环”具有辩证发展因素,并非完全是消极的形而上学观念。
编辑:李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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