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不变说
认为三纲五常为万世不易之则的学说。儒家史学思想之一。此处的“道”指封建社会的道理和原则,其内容主要是指封建的纲常道德。
发端 汉儒董仲舒提出:“道之大原出于天,天不变,道亦不变。”(《汉书·董仲舒传》)董仲舒所说的“道”即三纲。他将三纲提到与天相同的地位,认为朝代可以更替,而纲常则不可改变。他说:“改正朔,易服色,以顺天命而已,其余尽循尧道,何更为哉!故王者有改制之名,无变道之实。”(同上)王朝更替,所改变的只是正朔、服色,而“道”即纲常是不可改变的。在董仲舒之前,孔子主张“君君、臣臣、父父、子子”(《论语·颜渊》),被后儒称为孔子“正名”原则。孟子认为纲常道德为天赋良知良能,为人心所固有。荀子说:“君臣、父子、兄弟、夫妇,始则终。终则始,与天地同理,与万世同久。”(《荀子·王制》)董仲舒提出“天不变,道亦不变”。由先秦到汉代,逐渐形成纲常不变观念,标志着封建制度的成熟和巩固。董仲舒的“道不变”说为后儒所继承发扬,成为封建史观的重要原则。
流衍 唐代儒者韩愈将纲常仁义概括为儒家的道统,这一道统由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、武、周公、孔子传到盂轲。孟轲之后虽失传,然而经由韩愈又得复续(见韩愈:《原道》)。自“道统”说提出,更加从理论上巩固了“道不变”说。“道统”与“治统”相并行,治统可变,而道统不可变。宋儒以“道”为天理,天理即是纲常仁义的哲学升华。如二程(程颢、程颐)说:“‘寂然不动,感而遂通’者,天理具备,元无欠少,不为尧存,不为桀亡。父子君臣,常理不易,何曾动来?”(《河南程氏遗书》卷二上《二先生语上》)“寂然不动”指“天理”本体绝对无二,不动不变.而君臣父子纲常,亦“天理”本体,也是不动不变的,所以说是:“常理不易,何曾动来?”二程又说:“父子君臣之理,无所逃于天地之间。”(《河南程氏遗书》卷五《二先生语五》)父子君臣之理即“天理”,这是强调纲常原则包罗天地,天地永恒,纲常亦不变。宋儒朱熹亦说:“三纲五常,亘古亘今不可易。”(《朱子语类》卷二十四《论语六·为政篇下》)这也是“天不变,道亦不变”思想。朱熹还发挥孔子思想说:“所因之礼,是天做底,万世不可易;所损益之礼,是人做底,故随时更变。”(同上)他将孔子所说礼之“因”和“损益”分做天做人做,所谓“天做”当指纲常,“人做”乃指对礼所做的文饰。朱熹又说:“所因,谓大体;所损益,谓文为制度,那大体是变不得底。虽如秦之绝灭先王礼法,然依旧有君臣,有父子,有夫妇,依旧废这不得。”(同上)可见“大体”变不得,即“道不变”,而变者乃礼之枝节文饰。朱熹还说:“纲常千万年磨灭不得。只是盛衰消长之势,自不可已,盛了又衰,衰了又盛,其势如此。圣人出来,亦只是就这上损其余,益其不足。”(同上)纲常万年不易,因此,圣人所说损益,不过使纲常更为完善而已。由孔、孟、董仲舒到二程、朱熹,“道不变”说,愈益丰富其哲理内容,有益于强化纲常名教。以维护社会秩序的稳定。当封建制度处于稳定时,新社会制度萌芽尚未出现。人们的思想亦难超越纲常规范,难以冲破“天不变,道亦不变”的樊篱。
近代对“道不变”说的冲击 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,中国封建社会出现严重危机,出现早期的维新变法思想。这时的思想家们虽然提出向西方学习的口号,然而仍未能超出传统的体、用和道、器观念。如冯桂芬说:“以中国之伦常名教为原本,辅以诸国富强之术。”(《校邠庐抗议·采西学议》)稍后于冯桂芬之王韬,也认为只能学习西方之“器”,而不能学其“道”,他说:“夫孔之道,人道也。人类不尽,其道不变,三纲五伦,生人之初已具,能尽乎人之分所当为,乃可无憾。”(《弢园文录外篇·变法上》)这也是认为封建纲常不可变。随着资本主义列强侵略的加剧,民族危机的沉重,中国的先进分子反封建民主意识逐渐觉醒,在1898年戊戍维新运动时期,谭嗣同著《仁学》,提出“冲决网罗”,尖锐地批判名教,认为自名教立“则数千年来,三纲五伦之惨祸烈毒,由是酷焉矣”。谭嗣同主张“仁以通为第一义”,“通之象为平等”,他强烈要求兴民权,反对封建专制,这是对传统的“天不变,道亦不变”主张的严重挑战。当时维新派的思想曾遭到洋务派官僚张之洞等人反对。张之洞著《劝学篇》,提出中学为体西学为用。认为器可变而道不可变。他说:“三纲为中国神圣相传之至教,礼政之原本,人禽之大防。”这是传统的“天不变,道亦不变”说在新形势下的翻版。
编辑:李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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