物理学
研究万事万物规律的学问。源出邵雍《皇极经世书·观物外篇》:“物理之学,或有所通或有所不通。不通可以强通,强通则有我,有我则失于理而入于术。”但这里的“物理”的内涵并非等同于自然科学中的物理学之“物理”,而是与“人性”相对的“物理”。如《荀子·解蔽》所说:“凡以知,人之性;可以知,物之理。”它类似于古希腊亚里士多德的“物理学”,但内涵和外延比之更广。
从荀子的“物之理”演进到邵雍的“物理之学”有一段漫长的历史。在先秦有《庄子·秋水》“语大义之方,论万物之理”和《淮南子·览冥训》“目察不足以分物理,心意之论不足以定是非”等论及“物理”。这里的“物”指一切事物,如《易传·序卦》所说“盈天地之间者唯万物”之“物”。而“理”,按后汉郑玄注《礼记·乐记》所说“理犹性也”,当谓事物之本性。因此,物理当指万事万物的规律。
虽然在先秦和秦汉不乏有关万物之理的论述,但没有专门的著作。晋代杨泉著《物理论》,把“物理”作为学术专名并写成专著是中国“物理学”发展的第一个里程碑。该书在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系统地论述元气论的自然观,从论皓天到论四季之风,再到人之生死与智慧夭寿之长短,续而论及稼穑、工巧诸人事。就其元气宇宙论说,其后刘智的论天、虞耸和虞昺的穷天论、姜岌的浑天论、梁武帝的天象论、祖暅的浑天论,都远不及《物理论》彻底。此书的问世非为偶然,是魏晋玄学强调“自然之理”、主张“辨名析理”、以理性反对迷信的思想在自然研究领域的反映。
但是,杨泉的物理观在接踵而来的隋唐时代并未获得明显的进展。随着宋代理学的兴起,从李之才学得“物理性命之学”的邵雍提出“物理之学”的概念,而《易传》的穷理尽性与《大学》的“格物致知”结合又形成程朱的即物穷理的命题,推动了“物理”这一术语的运用和“物理之学”的发展。
邵雍所谓的物理之学,是关于天地万物运动变化的学问。他的《观物》内外篇所论范围,从天地的起源一直讲到人文历史。就自然现象说,他以阴阳和感应为纲论述了天地的产生、日月星辰的运动、水火土石之化成、雨风露雷之成因、走飞草木性情之变化。关于物理学的性质,他强调理、性、命的统一。他说:“《易》曰:‘穷理尽性,以至于命。’所以谓之理者,物之理也;所以谓之性者,天之性也;所以谓之命者,处理性者也。非道而何?”(《观物内篇·三》)理、性、命统一于“道”,而且:“道之道,尽之于天;天之道,尽之于地;地之道,尽之于物矣;天地万物之道,尽之于人矣。人能知天地万物之道,所以尽于人者,然后能尽民也。”(同上)
关于治物理学的方法,他以“观物”一词来概括。他首先肯定人有观物的生理条件:目能收万方之物色,耳能收万物之声,鼻能收万物之气,口能收万物之味,又把“观物”区分为“以物观物”和“以我观物”,主张“以物观物”并称其为“反观”。所谓“反观”即以“理”观物,若不如是则是降“学”为“术”。
邵雍的“老子五千言,大抵皆言物理”(《观物外篇·十二》)的大物理观,为明代方孔熠所继承。他所著《潜草》言:“圣人观天地,府万物,推历律,定制度,兴礼乐,以前民用,化至感若,皆物理也。”其子方以智从“中西会通”的视角发展了“物理之学”。他少年受教精通河洛象数学的王宣并得熊明遇的西学启蒙,受熊氏《格致草》和王氏《物理所》影响著《物理小识》。他把知识分为“物理”“宰理”和“至理”:“考测天地之家,象数、律历、音声、医药之说,皆质之通也,皆物理也。专言治教,则宰理也。专言通几,则所以为物之至理也。”(《通雅·文章薪火》)用现代语言说,“物理”属自然科学,“宰理”属社会科学,“至理”属哲学。他称究物理为“质测之学”。至此,方以智已将邵雍的大物理学的内涵和外延缩小为自然科学。
明清之际“物理”之概念尚未与现代物理学内涵对应,两者并轨迟至19世纪中叶才完成。
编辑:李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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