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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論 中

来源:作者: 2007-05-21 15:13

  漢·桓譚

  譴非第六

  王者初興,皆先建根本,廣立藩屏,以自樹黨,而強固國基焉。是以周武王克殷,未下輿而封黃帝、堯、舜、夏、殷之後及同姓親屬、功臣、德行以為羽翼,佐助鴻業,永垂流於後嗣。乃者強秦罷去諸侯,而獨自恃,任一身,子弟無所封,孤弱無與,是以為帝十四歲而亡。漢高祖始定天下,背亡秦之短計,導殷、周之長道,裒顯功德,多封子弟,後雖多以驕佚敗亡,然漢之基本,得以定成,而異姓強臣,不能復傾。至景、武之世,見諸王數作亂,因抑奪其權勢,而王但得虛尊,坐食租稅,故漢朝遂弱,孤單特立,是以王翁不興兵領士,而徑取天下。又懷貪功獨專之利,不肯封建子孫及同姓戚屬,為藩輔之固,故兵起莫之救助也。傳曰:「與死人同病者,不可為醫;與亡國同政者,不可為謀。」王翁行甚類暴秦,故亦十五歲而亡失。
獵射禽獸者,始欲中之,恐其創不大也;既已得之,又惡其傷肉多也。鄙人有得醬而美之,及飯,惡與人共食,即小唾其中,共者怒,因涕其醬,遂棄而俱不得食焉。彼亡秦、王翁,欲取天下時,乃樂與人分之;及已得而重愛不肯與,是惜肉唾之類也。
昔齊桓公出,見一故墟而問之。或對曰:「郭氏之墟也。」復問:「郭氏曷為墟?」曰:「善善而惡惡焉。」桓公曰:「善善惡惡乃所以為存,而反為墟,何也?」曰:「善善而不能用,惡惡而不能去。彼善人知其貴己而不用,則怨之;惡人見其賤己而不好,則仇之。夫與善人為怨,惡人為仇,欲毋亡得乎?」乃者王翁善天下賢智材能之士,皆徵聚,而不肯用,使人懷誹謗而怨之。更始帝惡諸王假號無義之人,而不能去,令各心狠而仇之。是以王翁見攻而身死,宮室燒盡;更始帝為諸王假號而出走,令城郭殘。二主皆有善善惡惡之費,故不免於禍難大災,卒使長安大都,壞敗為墟,此大非之行也。
北蠻之先,與中國并,歷年茲多,不可記也。仁者不能以德來,強者不能以力并也。其性忿鷙,獸聚而鳥散,其強難屈而和難得,是以聖王羈縻而不專制也。昔周室衰微,夷狄交侵,中國不絕如線,於是宣王中興,僅得復其侵地。夫以秦始皇之強,帶甲四十萬,不敢窺河西,乃筑長城以分之。漢興,高祖見圍於平城。呂后時為不軌之言。文帝時匈奴大入,烽火堠騎,至雍甘泉。景、武之間,兵出數困,卒不能禽制。即與之結和親,然後邊甬得安,中國以寧。其後匈奴內亂,分為五單于,甘延壽得承其弊,以深德呼韓邪單于,故肯委質稱臣,來入朝見漢家。漢家得以宣德廣之隆,而威示四海,莫不率服,歷世無寇。安危尚未可知,而猥復侵刻匈奴,往攻奪其璽綬,而貶損其大臣號位,變易舊常,分單于為十五,是以恨恚大怒,事相攻拒。王翁不自非悔;及遂持屈強無理,多拜將率,調發兵馬,運徙糧食財物,以彈索天下。天下愁恨怨苦,因大擾亂,竟不能挫傷一胡虜,徒自窮極竭盡而已。書曰:「天孽可避,自作孽不可活。」其斯之謂矣。
夫高帝之見圍,十日不食,及得免脫,遂無慍色,誠知其往攻非務,而怨之無益也。今匈奴負於王翁,王翁就往侵削擾之,故使事至於斯,豈所謂「肉自生蟲,而人自生禍」者邪!其為不急,乃劇如此,自作之甚者也。王莽時置西海郡,令其吏皆百石親事(一曰:為四百石),二歲而遷補。漢宣以來,百姓賦錢一歲為四十餘萬萬,吏俸用其半,餘二十萬萬藏於都內,為禁錢。少府所領園地作務之八十三萬萬,以給宮室供養諸賞賜。王莽起九廟,以銅為柱甍,大金銀錯鏤其上。舉火夜作,然炭干墻。
夫異變怪者,天下所常有,無世而不然。逢明主賢臣智士仁人,則修德善政、省職慎行以應之,故咎映消亡而禍轉為福焉。昔大戊遭桑穀生朝之怪,獲中宗之號。武丁有雉升鼎之異,身享百年之壽。周成王遇雷風折木之變,而獲反風歲熟之報。宋景公有熒惑守心之憂,星為徙三舍。由是觀之,則莫善於以德義精誠報塞之矣。故周書曰:「天子見怪則修德,諸侯見怪則修政,大夫見怪則修職,士庶見怪則修身,神不能傷道,妖亦不能害德。」及衰世薄俗,君臣多淫驕失政,士庶多邪心惡行,是以數有災異變怪;又不能內自省視,畏天戒而反,外考謗議,求問厥故,惑於佞愚,而以自詿誤,而令患禍得就,皆違天逆道者也。
武帝出璽印石,財有兆朕,子侯則沒印,帝畏惡,故殺之。
余前作王翁掌教大夫時,有男子畢康殺其母。有詔:「燔燒其子尸,暴其罪於天下。」余謂此事不宜宣布,上封是云:「昔宣帝時,公卿大夫朝會廷中,丞相語次言:『聞梟生子,子長,且食其母,乃能飛,寧然邪?』時有賢者應曰:『但聞烏子反哺其母耳。』丞相大慚,自悔其言之非也。群士皆少丞相,而多彼賢人。賢人之言,有益於德化也。是故君子掩惡揚善,鳥獸尚與之諱,而況於人乎?不宜發揚也。」呈衣冠於裸川。董賢女弟為詔儀,居舍號曰椒風。楚之郢都,車轂擊,民肩摩,市路相排突,號為朝衣新而暮衣蔽。道路皆蒿草,寥廓狼藉。或言:「往者公卿重臣缺,而眾人咸豫部署云:『甲乙當為之。』後果然。彼何以處知,而又能與上同意乎?孔子謂子貢『億則屢中』,今眾人能與子貢等乎?」余應曰:「世之在位人率同輩,相去不甚膠著,其修善少愈者,固上下所昔聞知也。夫明殊者視異,智均者慮侔,故群下之隱,常與上同度也。如昔湯、武之用伊、呂,高宗之取傳說,桓、穆之授管、甯、由、奚,豈眾人所識哉?彼群下雖好意措,亦焉能貞斯以可居大臣輔相者乎?國家設理官,制刑辟,所以定奸邪,又內量中丞、御吏,以正齊轂下。故常用明習者,始於欲分正法,而終乎侵輕深刻,皆務酷虐過度。欲見未盡力,而求獲功賞,或著能立事,而惡劣弱之謗,是以役以棰楚,舞文成惡,及事成獄畢,雖使皋陶聽之,猶不能聞也。至以言語小故,陷致人於族滅,事誠可悼痛焉。漸至乎朝廷,時有忿,聞惡弗原,故令天下相放,俱成惑譏。有司之行深刻,云「下尚執重,而令上得施恩澤」,此言甚非也。夫賢吏正士,為上處事,持法宜如丹青矣。是故言之當必可行也,罪之當必可刑也,如何茍欲阿指乎?
如遭上忽略,不宿留,而聽行其事,則當受強死也。哀帝時,待詔伍客以知皇、好方道,數召,後坐帝事下獄,獄窮訊,得其宿與人言:「漢朝當生勇怒子如武帝者。」刻暴以為先帝為「怒子」,非所宜言,大不敬。夫言語之時,過差失誤,乃不足被以刑誅,及詆欺事,可無於不至罪。易言「大人虎變,君子豹變」,即以是論諭人主,寧可謂曰:「何為比我禽獸乎?」如稱君之聖明與堯、舜同,或可怒曰:「何故比我於死人乎?」世主既不通,而輔佐執事者復隨而聽之,順成之,不亦重為朦朦乎?
九江太守龐真案縣,令高曾受社祭厘,有生牛肉二十斤,劾以主守盜,上請逮捕。詔:「厘不贓。」天下緣是,諸府縣社臘祠、祭灶,不但進熟食,皆復多肉、米、酒、脯臘諸奇珍,益盛,是故諸郡府至殺牛數十頭。

  啟寤第七

  龍無尺水,無以升天。聖人無尺土,無以王天下。讖出河圖洛書,但有兆朕,而不可知。後人妄復加增依托,稱是孔丘,誤之甚也。
張子侯曰:「揚子云西道孔子也,乃貧如此。」吾應曰:「子云亦東道孔子也。昔仲尼豈獨是魯孔子?亦齊、楚聖人也。」
畫水鏤冰,與時消釋。孔子以四科教士,隨其所喜,譬如市肆,多列雜物,欲置之者并至。聖人天然之姿,所以絕人遠者也。
昔顏淵有高妙次聖人之才,聞一知十。子貢對齊景公曰:「臣之事仲尼,譬如渴而操杯器就江海飲,滿腹而去,又焉知看江海之深?」
夫不翦之屋,不如阿房之宮,不琢之椽,不如磨礱之桷,玄酒不如倉吾之醇,不如《流鄭》之樂。諺言:「三歲學,不如三歲擇師。」孔子匹夫耳,而然名著,至其冢墓,高者牛羊雞豚而祭之,下及酒脯寒具,致敬而去。吳之水若魚,蜀之便山若禽獸。

  祛蔽第八

  顏淵所以命短,慕孔子,所以殤其年也。關東鄙語曰:「人聞長安樂,則出門西向而笑。知肉味美,則對屠門而大嚼。」此猶時人雖不別聖,亦復欣慕。如庸馬與良馬相追銜尾,至暮共列宿所,良馬鳴食如故,庸馬垂頭不復食;何異顏淵與孔子優劣。
余少時見揚子云之麗文高論,不自量年少新進,而猥欲逮及。嘗激一事,而作小賦,用精思太劇,而立感動發病,彌日瘳。子云亦言,成帝時,趙昭儀方大幸,每上甘泉,詔使作賦,為之卒暴,思精苦,始成,遂因倦小臥,夢其五藏出在地,以手收而內之。及覺,病喘悸,大少氣。病一歲。由此言之,盡思慮,傷精神也。
莊周病劇,弟子對泣之。應曰:「我今死,則誰先?更百年生,則誰後?必不得免,何貪於須臾?」
余前為王翁典樂大王,見樂家書記言:「文帝時,得魏文侯時樂人竇公,年百八十歲,兩目皆盲。文帝奇而問之曰:『何因?能服食而至此邪?』對曰:『臣年十三失明,父母哀其不及眾技事,教臣為樂,使鼓琴,日講習以為常事。臣不能導引,無所服餌也。不知壽得何力。』」余以為竇公少盲,專一內視,精不外鑒,恒逸樂,所以益性命也。
齊桓公行,見麥丘人,問其年幾何,對曰:「八十三矣。」公曰:「以子壽,祝寡人乎?」對曰;「使主君甚壽,金玉是賤,以人為寶。」
余嘗過故陳令、同郡杜房,見其讀老子書,言:「老子用恬淡養性,致壽數百歲;今行其道,寧能延年卻老乎?」余應之曰:「雖同形名,而質性才干乃各異度,有強弱堅脆之姿焉,愛養適用之,直差愈耳。譬猶衣履器物,愛之則完,全乃久。」余見其旁有麻燭,而垂一尺所,則因以喻事。言:「精神居形體,猶火之然燭矣。如善扶持,隨火而側之,可毋滅而竟燭。燭無,火亦不能独行於虛空,又不能後然其。猶人之耆老,齒墮發白,肌肉枯臘,而精神弗為之能潤澤內外周遍,則氣索而死,如火燭之俱盡矣。人之遭邪傷病,而不遇供養良醫者,或強死,死則肌肉筋骨,常若火之頃刺風而不獲救護,亦道滅,則膚餘干長焉。余嘗夜坐飲內中,然麻燭,燭半壓欲火,即自曰敕視,見其皮有剝,乃扶持轉側,火遂度而復。則維人身,或有虧剝,劇能養慎善持,亦可以得度。又人莫能識其始生時,則老亦死不當自知。夫古昔平和之世,人民蒙美盛而生,皆堅強老壽,咸百年左右乃死,死時忽如臥出者,猶果物穀實久老則自墮落矣,後世遭衰薄惡氣,娶嫁又不時,勤苦過度,是以身生子皆俱傷,而筋骨血氣不充強,故多兇短折,中年夭卒。其遇病,或疾痛惻怛,然後終絕,故咨嗟憎惡,以死為大故。昔齊景公美其國,嘉其樂,云:『使古而無死,何若?』晏子曰:『上帝以人之歿為善,仁者息焉,不仁者如焉。』今不思勉廣,日學自通,以趨立身揚名,如但貪利長生,多求延壽益年,則惑之不解者也。」或難曰:「以燭火喻形神,恐似而非焉。今人之肌膚,時剝傷而自愈者,血氣通行也。彼蒸燭缺傷,雖有火居之,不能復全。是以神氣而生長,如火燭不能自補完,蓋其所以為異也,而何欲同之?」應曰:「火則從一端起,而人神氣則於體,當從內稍出合於外,若由外腠達於內,固未必由端往也。譬猶炭火之赤,如水過渡之,亦小滅,然復生焉;此與人血氣生長肌肉等,顧其終極,或為灸,或為耳。曷為不可以喻哉!」
余後與劉伯師夜脂火坐語,燈中脂索,而炷焦禿,將滅息,則以示曉伯師,言人衰老亦如彼禿燈矣。又為言前麻燭事。伯師曰:「燈燭盡,當益其脂,易其燭;人老衰,亦如彼自纘。」余應曰:「人即稟形體而立,猶彼持燈一燭,及其盡極,安能自盡易?盡易之乃在人。人之儻亦在天,天或能為。他其肌骨血氣充強,則形神枝而久生,惡則絕傷,猶火之隨脂燭多少長短為遲速矣。欲燈燭自盡易以不能,但促斂旁脂以染漬其頭,轉側蒸干使火得安居,則皆復明焉。及本盡者,亦無以。今人之養性,或能使墮齒復生,白髪更黑,肌顏光澤,如彼促脂轉燭者,至壽極亦獨死耳。明者知其難求,故不以自勞,愚者欺或,而冀獲盡脂易燭之力,故汲汲不息。又草木五穀,以陰陽氣生於土,及其長大成實,實復入土,而後能生,猶人與禽獸昆蟲,皆以雄雌交接相生。生之有長,長之有老,老之有死,若四時之代謝矣。而欲變易其性,求為異道,惑之不解者也。」
衛後園有送葬時乘輿馬十匹,吏卒養視,善飲,不能乘,而馬皆六十歲乃死。余與劉子駿言養性無益,其兄子伯玉曰:「天生殺人藥,必有生人藥也。」余曰:「鉤吻不與人相宜,故食則死,非為殺人生也。譬若巴豆毒魚,石賊鼠,桂害獺,杏核殺狗,天非故為作也。」

  正經第九

  學者既多蔽暗,而師道又復缺然,此所以滋昏也。
秦近君能說《堯典》,篇目兩字之說,至十餘萬言,但說「曰若稽古」,三萬言。
子貢問蘧伯玉曰:「子何以治國?」答曰:「弗治治之。」
《易》一曰《連山》,二曰《歸藏》,三曰《周易》。《連山》八萬言,《歸藏》四千三百言。《連山》藏於蘭臺,《歸藏》藏於太卜。
《古文尚書》舊有四十五卷,為十八篇。
《古帙禮記》有五十六卷。
《古論語》二十一卷,與齊魯文異六百四十餘字。
《古孝經》一卷二十章,千八百七十二字,今異者四百餘字。蓋嘉論之林藪,文義之淵海也。
維四月,太子發上祭於畢,下至孟津之上。此武王已畢三年之喪,欲卒父業。升舟而得魚,則地應也,祭降烏,天應也。二年,聞紂殺比干,囚箕子,太師、少師抱樂器奔周。甲子,日月若連璧,五星若連珠,昧爽,武王朝至於商郊牧野,從天以討紂,故兵不血刃而定天下。
人抱天地之體,懷純粹之精,有生之最靈者也。是以貌動於木,言信於金,視明於火,聽聰於水,思睿於土。五行之用,動靜還與神通。貌恭則肅,肅時雨若;言從則,使若;視明則哲,哲時燠若;聽聰則謀,謀時寒若;心嚴則聖,聖時風若。金木水火皆載於土,雨燠寒皆發於風,貌言視聽皆生於心。
王者造明堂、辟雍。所以承天行化也。天稱明,故命曰明堂。上圓法天,下方法地,八窗法八風,四達法四時,九室法九州,十二坐法十二月,三十六戶法三十六雨,七十二牖法七十二風。為四面堂,各從其色,以仿四方。王者作圓池如璧形,實水其中,以環壅之,故曰辟雍。言其上承天地,以班教令,流轉王道,周而復始。
《左氏傳》遭戰國寢廢。後百餘年,魯人穀梁赤為《春秋》,殘略,多有遺失;又有齊人公羊高,緣經文作傳,彌離其本事矣。《左氏傳》於經,猶衣之表里,相待而成。經而無傳,使聖人閉門思之,十年不能知也。諸儒睹《春秋》之記,錄政治之得失,以立正義,以為聖人復起,當復作《春秋》也。自通士若太史公亦以為然。余謂之否。何則?前聖後聖,未必相襲。夫聖賢所陳,皆同取道德仁義,以為奇論異文,而俱善可觀者,猶人食皆用魚肉菜茄,以為生熟異和,而復居美者也。吳之篡弒滅亡,釁由季札,札不思上放周公之攝位,而下慕曹臧之謙讓,名已細矣。《春秋》之趣,豈謂爾乎?堯能則天者,貴其能臣舜、禹二聖。

  識通第十

  劉子政、子駿、子駿兄弟子伯玉三人,俱是通人,尤珍重《左氏》,教授子孫,下至婦女,無不讀誦者,此亦蔽也。
漢高祖建立鴻基,侔功湯、武,及身病,得良醫弗用,專委婦人,歸之天命,亦以誤矣。此必通人而蔽者也。
漢太宗文帝有仁智通明之德,承漢初定,躬儉省約,以惠休百姓,救贍困乏,除肉刑,減律法,薄葬埋,損輿服,所謂達於養生送終之實者也。及始從代徵時,謀議狐疑,能從宋昌之策,應聲馳來。即位而偃武修文,施布大恩,欲息兵革,與匈奴和親。總撮綱紀,故遂褒增隆為太宗也。而溺於俗議,斥遂材臣,又不勝私恩,使嬖妾慎夫人與皇后同席,以亂尊卑之倫,所通而蔽也。
漢武帝材質高妙,有崇先廣統之規,故即位而開發大志,考合古今,模獲前聖故事,建正朔,定制度;招選俊杰,奮揚威怒,武義四加,所征者服;興起六藝,廣進儒術,自開辟以來,惟漢家最為盛焉,故顯為世宗,可謂卓爾絕世之主矣。然上乃多過差,既欲斥境廣土,又乃貪利,爭物之無益者:聞西夷大宛國有名馬,即大發軍兵,攻取歷年,士眾多死,但得數十匹耳。又歌兒衛子夫,因幸愛重,乃陰求陳皇后過惡而廢退之,即立子夫,更其男為太子。後聽邪臣之譖,衛後以憂死,太子出走,滅亡不知其處。信其巫蠱,多徵會邪僻,求不急之方,大起宮室。內竭府庫,外罷天下,百姓之死亡不可勝數。此可謂通而蔽者也。
漢書陳遵傳云:「張竦為賊兵所殺。」李奇曰:「竦知有賊當去,會反支日,不去,因為賊所殺,桓譚以為通人之蔽也。」
揚子云為郎,居長安,素貧。比歲亡其兩男,哀痛之,皆持歸,葬於蜀,以此困乏。子云達聖道,明於死生,不下季札,然而慕戀死子,不能以義割恩,自令多費而致困貧。

编辑:潘瑞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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